◣Cause everything you heard is true⊿

【春华秋施】深情致命

哨兵向导AU,施展视角 

2019.03.06 已修(重写)

2019.03.17 删减 我最后还是不想他懂

胡春杨视角

——————————————


00


爱是穿心的箭,深情是蜜糖的毒。



01


长夜漫漫,猎猎风声吹拂着浅色窗帘摇摆不停,昏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块角落。

光线微弱倾泻在熟睡之人恬静面容,微微颤动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忽闪在眼睑投下阴影。


少年驻足在旱地中心,暗黄土块之间的皲裂缝隙像漆黑深渊。他轻车熟路得找到落脚点,每次迈步脚下一寸寸焕发生机,幼小脆弱的嫩绿从干裂地表破土而出。

圆润指尖修长的手覆上枯败枝干,探入树洞里的勾起银亮物件往空中投掷出去。


墨色浓云覆盖挤压,雷声轰鸣,他站在雨里回头。


无法消散的浓雾在双眸之中酝酿,肌肉拉扯得勾起嘴角,弧度很小,似哭非哭。


施展醒了。

死去黄土被雨水淹没漫上脚踝,陷入泥淖。


他梦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那个人从一折就断的纤细树苗渐渐变成挺直的小白杨。

四年还差三个月就满五年,是我梦见他的全部时长。



他惬意地坐在高高的窗台边上,眯着眼晒冬日暖阳。金毛犬披着光滑油亮皮毛乖巧得窝在施展的小腿侧。

军部的车队从远处驶来,今年最后一批从其他区域塔调任过来的人到了。


施展的视力一直不错,人陆陆续续从车上下来。

视线就在这时聚焦在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推着大行李箱乖巧得藏在应该是同分部队友身后的小人儿。

他似乎刚睡醒很畏光,将头顶在前面人的后背上。

圆圆后脑勺翘起几缕发尾,和煦晨曦撒在上面形成光弧以及低头露出藕白的一节脖子。


“找到你了。”


纵使施展翻遍脑海里所会形容词,他没有华丽的词藻也没有脑洞大开的彩虹屁,他只得了一个词。


可爱。

 

当梦境成就现实,那人朝他拉弓射了一支名为爱情的箭矢,正中靶心。

一把攥着队友的衣袖,颤抖战栗不已。


“我恋爱了。”


李振宁怀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区天瑞打翻保温杯被烫到手。

姚博岚被拽掉薯片不知所以。

师铭泽将废掉的表格揉成团扔向施展:“你还枯木逢春犹再发呢!”


施展看了楼层高度仿佛思考了一轮,问师铭泽:“这里几楼?”

“你是不会数数还是咋滴,三楼。”师铭泽看他仿若智障。

“哦~”毫无征兆,施展笑了。


不是那种笑出声的大笑,嘴角缓缓勾勒出轻且浅的弧度,眼睛微弯,树与光的混杂影子打在他的身上,深绿的光泽溢满眼眸之中。


张开双臂,身体往后仰,墨色发丝在风中舞动,像断线风筝一样坠落下去。

金毛犬轻松跃上窗台,回头扫了一眼众人跟着下跳。


区天瑞扒着窗台探出身子往下望去,只见施展以一个标准完美的受身落地轻松降落拍拍衣服上尘土,抬头比了一个see you的手势。


“施展!你干嘛呀!”

“追人!”


师铭泽腿架上茶几将漫画盖在脸上:“装逼必自闭。”


一语成鉴,他的脚步止于宿舍楼下的门口。


施展自闭了。


一箭射得晕头转向,整日心不在焉望着天花板发呆。

喃喃自语般对着伏案工作的李振宁问:“那个长得小小的好可爱的男孩是谁?”

李振宁听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有好可爱的男孩,这次调过来的向导才三个,李汶翰和管栎你不早就认识了。”

施展噎住:“不是就那个人好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脸也小小的还有点肉嘟嘟的,就是没什么表情。”

“哦!乐华的胡春杨啊!就那个三白眼厌世脸小孩啊!”李振宁脑袋里搜刮一圈。

“对对对!呸!怎么就厌世了,杨杨多可爱!”

“打住打住,人还不认识你别叫那么亲热。”

李振宁一手拍在施展身上。


施展第一次踏进后勤部才知道这地方离训练楼只隔了个食堂。

而他也算是来这刚满第一个年头,后勤部也就认识个嘉羿。

嘉羿本名叫黄嘉新,但不知道咋回事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偷偷摸摸得跑去接任务,所幸没出过什么危险级的任务。

这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罢了。

还有曾经和邓超元搭档过那么一两次的自闭症儿童王喆,不太熟。


碰巧刚好黄嘉新值班。

施展用了一半零花钱承诺了个全时一日游,好说歹说一番。

黄嘉新才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得给他调胡春杨的资料。


“怎么你春天到了知道要找向导了,黑金战狼们都知道吗?”


施展没搭理,径自操纵鼠标点开文档。

银屏里是那个人的完整资料,光标在面无表情的证件照上画了个圈。


胡春杨,这是完整的你吗?


黄嘉新本来毫无形象趴在沙发上的身子忽然坐得直挺,沉声开口。


“施展。”

“嗯?”

“你认真的?”

“是真的,我喜欢他。”


施展直视着黄嘉新探究的眼神,蛮不在乎的敞开这个事实。

黄嘉新的眼睛只是短暂暗淡忽而又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抿嘴一笑。


“我给你们做个相性匹配吧。”

“成啊。”


施展和胡春杨的匹配度只有60%。

他一边唾弃匹配度契合率一边又牢牢记心上字面的不配有种庆幸。


施展不信这种天性,不信冰冷数据。

但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和低匹配度的人结合。

虽然《自由法》公布以后,哨兵和向导的地位逐渐平等。

可多数都选择将就系统分配数据最好的人。

自由结合是为了以后能力提升,反正时间到了塔都会进行强制性匹配。


小时候,住在隔壁的邻居也是对哨兵向导,生活相敬如宾。

他发育得慢比身边人同龄的看起来还小,趴在向导阿姨腿上问起为什么他们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不一样。

她理了理施展的刘海摸着他的脸,反问“怎么不一样呢?”


施展只是个小孩子,那个年纪并不懂得什么感情的区别,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他会天真烂漫说父母平时是怎么腻歪,无一不是亲亲抱抱。


“我们只是搭档,不是爱人。”


她平静也无不悦,只是在说件不值一提的事情。

后来那个哨兵死了,她也看不出悲喜,如同他的死只是路边枯萎的花或者被踩死的蚂蚁。

她搬走了,施展还没来得及问她,是否会难过。


直到他长大了,也觉醒后。

在圣所培训才了解,很多哨兵和向导的结合不是因为喜欢而只是一种互利。

像他父母那般的不一样,碰巧幸运。


施展排除了他们因天性吸引,却认为他们的相识是天意所为。


在费尽心思想要通过哪种渠道才能让胡春杨知道自己时。

这天体能测试,主教练身后尾随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小人儿。

胡春杨站在主教练身边,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上层指示让每个预备役班临时配上一个实习向导,以防出现意外。

“意外。”施展咀嚼着这个词。

他人生遇到最大的意外是胡春杨。


能感觉心脏咚咚咚,不安分的失了频率。

于是跟着内心走,他是鲁莽横冲直撞的也是潜伏伺机的机会主义者。

在最恰当的时机,最准确的走到胡春杨面前,伸出手。


“你好,我是施展。”


伴随着人群里口哨起哄声,施展看见胡春杨笑了。

眸子如梦中似雾迷蒙,现在却如弯月带着光。小苹果肌上横着三两道猫纹,耳廓染上霞色。

胡春杨垂眼握住他那微张的手指,晃动了几下松开了。


“你好,我叫胡春杨。”


胡春杨的指节掌心有嫩茧也不软。

施展却觉得大小刚好适合,适合牵手。


接着被主教练拧着耳朵拉回队伍的施展将指尖凑到鼻下。

佛手柑乳液和洗衣液的味道。


趴在桌上手指敲击着玻璃罐子,里面是颜色鲜艳的糖。

他知道虽然命由天定,但事在人为。

所以优秀发挥了骨子里的热情直白,路过胡春杨所在教室抓着人就往手心里塞几颗糖,有时候是其他小零食,有时候是黄桃味的真果粒。


所有人都知道。

我对你的喜欢。



02


哨兵,Sentine, 战斗力远高于普通人群。

他们拥有极其敏锐的五感,有保护向导的本能。

能看听尝嗅感受常人远远无法接触的事物,与鬼魂沟通,有可能预知未来,甚至能用精神体将自己的搭档从死亡边缘带回。

他们能力越强,感知过载的可能性就越大,精神越不稳定,极易进入狂化状态。

当哨兵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五感的其中之一时,将无法再关注周围除去目标外的一切,并且有可能永久陷入自己的精神图象,与外界失去联系。

他们一般性格偏向野性,越强大的往往越青睐和自己相配并拥有自我思想的向导,因为这会唤醒他们与生俱来的征服欲。

哨兵和向导的总数大约占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而哨兵的数量远多于向导。


从《自由法》落实在社会体制,哨兵和向导的地位平等,向导不再是哨兵的附属品,哨兵可以选择向导,向导也可以选择哨兵。


施展是普通的觉醒哨兵,生于在富裕家庭,父母从军部退役从商。他不谙世事天真又幼稚,拥有邓超元这种标杆兄弟。

11岁时认为未来另一半无论是哨兵向导还是普通人,他都无所谓。

15岁那年觉醒了第一个感官,听觉。

他紧握刻着邓超元的铭牌将之埋藏脑海深处,不再触及。

从此耳边时常响起冰块碰撞声音,梦见雨中的那双迷雾双眼。

17岁,施展通过训练学会自主调节听觉与视觉。

因为在一次过于专注耳畔不时的冰块碰撞声,差点陷入精神图象无法出来,一对乌黑眸子将他扯出。

同时得知他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是片段无法篡改。

到了19岁那年,他在黑金遍布哨兵的处境下成为了次席哨兵,获得联盟塔调任的三个名额里的一个。


只有离开这里,施展才能知道他是谁。



应该是施展百折不挠的精神敲开胡春杨的窗户。

所以熟到他们可以一起去全时的时候。

就在他习惯性杵在自热火锅那货架边上犯难这从来不可能的选择。

施展听到向导故意压低声音的脚步声,装作没发现准备吓唬这人。

脸上就传来手指的戳弄,接着就是胡春杨悦耳声音。


“买吧。”



胡春杨第一次参加演习任务,施展知道虽然不是真的任务,本能却叫嚣着想要保护他。

纵使一开始就知道,胡春杨事实上不需要保护,他的能力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他们俩站在一排,中间隔着人,他越过人发现胡春杨一直瞅着台上的李汶翰。

李汶翰正在挑着人却迟迟没有叫出胡春杨的名字。

你就那么喜欢李汶翰吗?

他脑子一热,手指点上胡春杨脸颊,陷下去一块。


“你大哥不要你了,你跟我吧。”


胡春杨偏了偏头,他又戳上另一边脸颊。

然后李汶翰喊了胡春杨。

小向导就笑得开心露出小虎牙,眼睛也亮晶晶的跑上去抱住了李汶翰。


在出发前施展拉过胡春杨的手腕,感触到皮肤下血液的流动,带着象征他鲜活生命的血管也在掌心跳动。

他抿了抿嘴,干巴巴得看着胡春杨乌黑的眼。


“杨杨,帮我做个精神梳理吧。”


施展其实在觉醒后已经学会妥协大部分事实,就连他靠近胡春杨都是有分寸不会逾越将这个人拉出赖以生存的舒适区。

而他晃神将心里所想付诸于行动,也失了分寸。


半边脸颊贴在一起同时身子重叠,具象化的精神触梢伸展开。

施展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搂住胡春杨,像易碎品怕大力一点就会碎的七零八落。

脑里微微刺痛,施展没有表示任何异样神情。

他从向导的颈项嗅到了,寒冷干燥带着泥土气息,是冰雪。耳畔传出久迈的冰块碰撞声,随着脑海逐渐减少的复杂情绪。

李振宁的呼唤打断了沉思,他还是松开了胡春杨,转身离去。


是他,一定是他。

我每得知一点自认为的事实,就会越发笃定,你的存在。

不知深情是否合适概括,但终有天会死于这种真相中。


一切没未曾出口的话语只能舌尖转悠一圈吞回腹中烂死。



施展会在新年晚会那晚费尽心思换到胡春杨的旁边,跟他说话惹他发笑,兴起时抓起他手腕跟着大部队摆手。

却在李汶翰捧着蛋糕唱生日歌推开门那刻,抬手揉了一下胡春杨的头发,轻轻地将人推了出去。

看他被朋友簇拥淹没,施展还是站在阶梯上远远地望着,没有加入。


胡春杨,你不会哭,不会说不,不会拒绝我。

我什么都知道,但不能袒露所知。



03


之后一切都如他的戛然而止,不温不热的度过。


军部和联盟召集在役人员前往最近的森林禁区进行援救失联士兵。

施展没犹豫就签上名顺便把黑金所有人都一并报上了,然后分组那天看见胡春杨。


遗憾也庆幸,胡春杨驻留基地,施展是前线小队。


变故可能就是在他和李振宁搜寻到一名受伤的向导时发生,他正忙着把人往李振宁背上挂。

身后一阵冷风袭来,他把两人往边上推自己下意识侧身躲了,来人握着小刀扑了个空。

敌人,只有几人。


“李振宁!跑!”


施展抬脚踹在那人小腹上,从口袋里翻到信号弹往天上开了一枪,炸开桃红色烟雾。

他只能计算李振宁带着人能多快到集结点找来救援,也只能赌自己能拖延多久时间。

抡着拳头往几人里面疑似头目角色的人砸了过去。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察觉他的想法,其中一个向导突然对他投射攻击,屏障重重得挨了一下,裂开了。

他和李振宁组成的是双人队,没有配给向导。

而现在面对的是一对已经结合精神默契的搭档,难免处于下风,只有把五感调节到最大水准来加固屏障。


最后还是没防备住偷袭,被注射了药物。

陌生的痛苦情绪卷席大脑,像灵魂被分裂。

施展沉浸在一段记忆里,面容模糊的向导在他的面前被杀害了,愤怒悲伤恐惧交织将他淹没。


他狂化了。


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将敌人撂倒。

当掐着头目的脖子听到骨头错位那清脆声音时所产生的愉悦感,甚至上瘾。

他不否认的确有杀了那人想法。


最后的意识是胡春杨对他举着枪,大脑剧痛一片空白。


他梦见了胡春杨。

从遇见他开始再也没有梦见他,也再也没有做那个梦。


但这个梦境却真实的让他感到心脏抽搐,胡春杨哭了。

身体像灌满了铅,无法动弹。

而向导的眼泪滴落在脸上,温凉的,皮肤却在触及时被烫伤了。


胡春杨说:“施展,不要走。”



04


施展醒了。


光线刺眼,他想说话,喉咙却传来火烧。

只能活动酸软的手臂往外试图抓住什么,温热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邓超元平静的看着他:“醒了?”

施展点点头,指了指喉咙。


之后的几天,施展了解到他的处境也知道没有向导与他绑定结合可能会死。

他突然沉寂下来,话也变得很少。


施展突然不想看见胡春杨。



直到这次再次睁开眼睛是刚好正午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光线透过一小扇窗户刚好照在他脸上。

把被子盖在脸上翻了个身“好烦哦,啥子烂窗子按在这勒。”

耳边是潺潺流水还带着点树叶被风吹沙沙作响的白噪音,察觉到自己五感无法降低到普通人水平上的时候不由叹出80分贝的气。

他透过静音室听到外面两个不同节奏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下,哦豁遭球咯。


卡嗒,门开了。


他透过被子那小缝隙看到最不愿见到的人正搬着把椅子走进来。

小腿上挂着他一样可爱的精神体,那条红褐与白的九节环纹大尾巴拖在地上,好像没抱紧裤子轱辘滚到地上。

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主人走远了又迈开粗短的四肢憨憨得跟上。

抓着门把的是向导那突然摆着扑克脸的大哥刚才还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把门关了。

胡春杨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施展感觉他的视线要把自己被子烧一个窟窿了。


“施展你想不想要。”


“不要!”


他像炸了毛一样大叫翻了起来,结果动静太大拉着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盘腿气鼓鼓瞪着这个弯腰捞小熊猫的人儿,表示不妥协。

脑子里回放刚才李汶翰的脸,不由想到李振宁是不是插手了什么事情。折两个人是颠了迈还是疯了!


就是想事情的一会儿。

胡春杨已经压在身上双手撑在他身侧,额头抵着额头了。


精神触梢像细腻丝线将残破的屏障紧紧包裹,微光闪烁着同时龟裂痕迹在慢慢缩小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坚固不催。

胡春杨双目紧闭,眼球在眼皮底下微微颤动眉头紧锁着,刘海不一会就被汗水浸透。

施展伸手将之抹掉把刘海撩到一边,手掌依然覆在胡春杨的脸颊上边轻柔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多肉的脸蛋,引得胡春杨警告地拍了拍他手臂才安分的伸手抱着人闭上眼。


精神结合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链接,不过精神结合因为大多链接脆弱而慢慢被塔所抛弃了。


施展站在胡春杨的精神图景里。

是冰封的湖水,风雪交加,刺骨尖啸。

但施展知道,胡春杨挑起嘴角露齿笑出声时,冰层一定融化裂开互相碰撞泛起涟漪像极他的猫纹。

就那时旱地下起了大雨的一瞬间直抵施展心底长出了花骨朵。

施展想,我是喜欢他的,喜欢胡春杨的。


十几分钟时间不足以他回味很多,精神连接完成了。

施展感觉到嘴角被柔软物体触碰了一下带着淡淡的奶味。

他当下整个人僵住,嘴巴微张“你啷个嫩个嘞个诶!”


“他嫩个嘞个又啷个了嘛?”邓超元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一手拿着饭盒腋下夹着一瓶水,似乎替胡春杨回应他。


胡春杨跑了。

 

施展拉上被子盖住脸鬼叫了出来。



“他亲我了!是不是喜欢我了我要不要去找他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要这样贸然过去他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跑了要不要去给他带点零食我看他很喜欢吃那个果冻不知道全时有没有货你早上有看着这牌子果冻吗他会喜欢吗你说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合啊?”施展一头撞在师铭泽手臂上,扒拉着人衣服就是喋喋不休。


师铭泽靠着储物柜,双手抱臂又不耐烦的掏了下耳朵:“别叭叭了,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去追。”


纠结着怎么追在更衣室里瞎转了几圈,依然想不通那天胡春杨是出于什么想法。

他问过李振宁,人家只是意义不明的笑出来又摇头跟他说:“你自己问他去。”

他找过李汶翰,人家见着他扭头就走,还给了一个眼刀子。


他敢众目睽睽之下说我喜欢,却难以启齿是真的,我喜欢你是真的,塞进心里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都是真的。

“我怕胡春杨不信,他那么聪明,怎么不懂呢?”施展对着别人说的斩钉截铁。

可心如明镜,怕他只是一时冲动并非和我共度余生。


最后也只能垂头丧气抱着篮球:“我真的好喜欢他。”


可能过于复杂的思绪使施展打球方式也变得异常凶猛暴躁。他不停地突围扣篮,路过的向导都不禁留步看着他小声交流。

邓超元仰头灌了口水走场中央伸手把人手里的球一拍跩到场边就开始盘问施展:“你是屏障没有修复好还是出事了,把你儿子叫出来我看看。”

“追人,不知道怎么追。”施展把薅着自个头的手甩开,把精神体放了出来。

金毛刚出来先左顾右盼了一下绕着两个人打转,恹恹得趴在地上。

邓超元蹲下来摸了不太油亮的皮毛,过了一会才开口:“去后勤部瞧下,追都追不到你得不得行?”

“你不要在这里吆不倒台,蓝人都没得。”施展翻了个白眼。


“瓜娃子。”

“宝批龙!”


没再理邓超元独自陷入沉思,施展想起胡春杨的圆润指尖,想起他的笑容,想起他逃跑前微红的眼眶。


胡春杨,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了?

能抱有期待的想,我们是一样的吗。


抱着这种妄想的施展抓过外套就想去后勤部找黄嘉新,他想知道胡春杨在哪里,然后跑去告诉他。


“胡春杨!我想成为你的哨兵!”


施展门也没敲推开了,正要发声。

王喆举着通讯器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声回复别人待会再聊就挂断了,眼神示意施展有话快说。


“你知道胡春杨在哪吗?”


王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让施展不禁有点慌。


“胡春杨把你的屏障碾碎了一半。”

“被运到回来的不止你一个,还有他。”

“精神力超过负荷躺了三天。”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明了,胡春杨是真的哭了。


敲门声响起,管栎探出一个头:“施展过来!”


施展知道了,胡春杨的所有,在管栎的话语中。

胡春杨和别人不一样,所有哨兵同他一起匹配度都是60%,而施展只是其中一个。

一开始就没有天性吸引也没有天意所为,但施展也的确梦过胡春杨快五年。


那怎么解释耳畔的声响,梦里的海市蜃楼。

他一片深情栽倒在那个向导的身上,但他人却说胡春杨不是非你不可。


“施展,你结合热了。”


管栎的声音让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指捏得纸张变形。

62%的匹配度,也变得模糊。



05


施展没有找胡春杨。


第一天,他从医务部领了近一周的小白片。

冯俊杰开单给他时疑虑不小,往常结合过的哨兵很少会再来领Pills。


小白片,Pills,特指向导素,模拟向导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制成的特殊药物。

可以安抚哨兵,尤其是那些没有向导或者是向导不在身边的哨兵来说,算得上是他们生命的第二仰仗。



白色药片倒在手心,他也不知道几片全塞进嘴里。

仰翻倒在被窝安静的等待药物起效,但随着而来只是降低了一阵体温,随后招来更大的反噬。

施展在抵抗本能,想着他能给予胡春杨什么?


第二天,施展几乎是一夜未眠冲向医务部,申请了比小白片药效高几倍的药物。

冯俊杰只是眼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他回到寝室,掰开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看着这深褐色的半支液体。

奇异难闻的味道入口苦涩,粘稠液体滑过食管,施展苦着脸喝完。

不过五分钟,冲进厕所吐的一干二净。

浑身滚烫,手去勾枕头下的通讯器。


【邓元哥哥,救救孩子吧。】

发送完毕,熟悉的剧痛穿透屏障。


两股不同的信息素在他的血肉里打架,屏障内互相拉扯较劲。

汗水浸透衣裳,邓超元坐在边上拿着干毛巾往施展脸上仔细擦干,擦完又换一条毛巾继续擦。

这是第三天,结合热依然没有退散。


邓超元将毛巾扔进洗衣篮,倒了杯温水递给施展:“找胡春杨去。”


“好。”施展捧着水,对着他笑笑。


施展不会反驳邓超元的任何提议。

他知道向导素并没有生效,是对于精神链接的另一端过于执着导致。

而精神链接没有想象中脆弱,反而坚韧霸道地将陌生的外来信息素扼杀光,在过程中导致施展身体与精神都难以承受。


他陷入过狂化,修复过的屏障也脆如纸张一捅即破。

只有这个向导才能是他的药,从头到尾也只有胡春杨。


被塞了一套干净衣服推进浴室,等他冲完澡出来。


邓超元不在了。


桌子上是通往楼上的感应门匙。



05


从三楼到五楼,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施展却能回忆起胡春杨入驻梦境的那一日,心情如今日。

苦涩以后回甘。


反复几次手抬起来又放下后。

李汶翰不知道从哪冲出来,恨铁不成钢拍得门哐哐响喊着:“杨杨!杨杨!开门!”


施展听见房间里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来的声音。

李汶翰似笑非笑的瞅他一眼,小声说了句“加油。”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拋着通讯器慢慢走了。

徒留施展和金毛犬大眼瞪小眼。


世界终于把李汶翰逼疯了吗?


门开了个缝,露出胡春杨睡意朦胧的脑袋,一撮头发不安分的乱翘。

当看见他时,总压抑不住内心深处想要诉说的喜欢。

就看着向导本来懵着的眼睛看到自己慢慢睁大,眉毛也挑了起来,嘴巴也跟着张大。


太可爱了。


施展大笑举起手摇晃门匙从门缝钻了进去,揽着小朋友把门关了。

他终于将多日思念之人藏在怀里,鼻腔里充满冰雪的气息格外让他心安,埋在胡春杨的肩上有点哀怨道:“杨杨,屏障破了,好难受。”


耳畔响起轻笑,脸颊被柔软物体触碰了一下。

施展还能听见胡春杨嘴唇离开时那细微的声音,啵。

他的精神触梢也闪烁着光如约包裹上屏障。


施展站在湖中心。

冰层的裂缝在缓慢的往外蔓延,分裂破碎成小块。

他掉进湖里,雪停了。



施展陷进被褥里,抓着小熊猫就是一顿蹂躏,推开大狗那拱来拱去的头。


“施展。”


仰头望去,胡春杨换了身外出的衣服,纤长手指夹着一张纸伸到他面前。


胡春杨对他说:“我想吃火锅。”



06


施展将油碟码在胡春杨的手侧,一边给他下菜,一边说着哪些涮多久好吃。


“你怎么不吃?”胡春杨嘴巴塞个像小仓鼠,说话都不太利索。

“我不能吃呀。”施展只是拿起纸巾将小向导嘴角的酱汁擦掉,扫了眼火锅才回答。


觉醒成为哨兵后因为感知过于灵敏,他慢慢不甘的妥协了。看着别人夏天吃冰棍,冬天吃火锅。

在区天瑞看管下过上健康养生的日子,喝温豆浆温白开,食用油盐很少的寡淡食物,保持五感灵敏。

当然没有机会吃上一顿火锅,因为他没有向导。


没再说话,准备继续下菜捞菜当个专属服务员的时候被蛮力拽起,胡春杨对着他嘴就一口,然后松开衣领坐回去了,语气嚣张:“现在开始,可以吃了。”


施展舔了舔嘴唇,麻麻辣辣的,开心的笑了还越来越大声。

对面的人刚才还带着嘚瑟现在反应过来就越缩越小,耳尖通红。


胡春杨的筷子摔了,他起身正要去捡。

小向导满脸通红得扯着施展袖子让他蹲下不让动,忽得泪水从眼眶掉下来,结结巴巴对他说:“我结合热了。”


施展感觉被雷劈坏了,他想到哭的时候只要给颗糖就不会哭了,但是身上没有糖。

只能紧张手忙脚乱将颤抖的人抱在怀里,摸到通讯器按出李汶翰的号码就放到胡春杨耳边。

滚烫体温晕染了他,冰雪气息突然也变得潮湿,他的手也开始抖了,俩个人哆哆嗦嗦抱在一团藏角落里。

胡春杨将双手覆在耳边他的手上,终于接通了。


“哥……上次那个静音室……对……现……现在。”小向导说的很慢。


仿佛要跟时间赛跑一样。他背着胡春杨在路上狂奔,听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脖子上交缠的手臂,还有像在报复似的咬在自己肩上的感觉,很痛但是却真实的。


“施展施展施展。”

“我在我在我在!”

“不要走。”

“好。”



07


这场胡春杨忽然而至的结合热里,他们兵荒马乱。


施展发现胡春杨在他醒来以后就特别爱哭。

眸子红肿得像小兔子的眼睛,咬着下唇打哭嗝,怯生生地直直望他。

“胡春杨,你怎么那么乖啊!”突然感叹一句,将吻落在胡春杨眼皮上。


怀里的人紧紧贴在他身上,惴惴不安不愿放手,问他:“我要不乖呢?”


施展笑了,握住胡春杨后颈含住这人下唇,舌头长驱直入搜刮口腔,舔上尖尖虎牙,纠缠他的舌头。


“我才是那个不乖的呀。”此时非常恶劣。


他占尽了胡春杨的便宜。

施展能给的很少,只能把自己给胡春杨。


却怕我不够好,不够你值得。

止不住你决堤的眼泪,安抚不了你的不安。

明明我才是那个会依赖的那个人。

怎么你比我更加需要的样子呢?



08


深情将我杀死,而死后你将我复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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